我喜欢广阔的草原,喜欢牧马人的拥有,喜欢抚面的风伴着凉爽,把我埋进茫茫的草海之中,一边咀嚼草儿的涩味,一边品赏蓝天白云。思绪随风吹草低的牛羊,奔向那没有凡尘缠身的梦乡,没有了累,我自由自在地翱翔。
每天下午5点交车后,我离开了嘲杂的都市,远离了营运琐事,脑海好象从刺耳的噪声中突然来到静谧的处所。静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,几乎是我一天中的向往。每当在营运中感到累时,这种感觉生出的安慰支配我,让我坚持完成一天的工作。
我喜欢一个人躲在家里的书房里,坐在整洁如镜的电脑桌旁,沏上一杯茶,点燃一支烟,随意浏览我爱看的网页。此刻,这一片天地就是我的了,我爱想什么就想什么,爱看什么就看什么。什么客管的规章、乘客的纠缠、交警的执法、车辆的抢道、行人的横穿等等都可以不去理它。我淘醉在这一片宁静、自如的氛围中,爽哉。
平铺玻璃的桌面上,一尘不染,除了电脑显示屏和手机,什么也没有。一只蚂蚁随心所欲地在桌面上爬行。它是那样的无忧无虑,自由自在,洒脱之极,平坦的桌面是它的生存空间。它的周边,不存在对它构成威胁的势力。没有恐慌,没有骚扰,它的生命有了安全感,它的精神得到充分的松驰。
我看着眼前的这只蚂蚁,猜测它此刻的心情。它是不是在这片祥和的环境中,充分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妙呢?它不需要防止被暗算,也不需要担心前面无路可走,更不需要担心它欠谁的、差谁的,就是有,此刻也可以不理……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,这桌面就是它生命的金光大道 ,为此,它心里有了一片艳阳天。我羡慕它,更想与它分享这一份安宁与祥和。
我发呆地盯着蚂蚁,就象练功一样,把它无限放大,看成是一辆随意地奔驰在草原、沙漠的出租车。希望这辆出租车里面的司机就是我,让我抛开一切,充分享受这份祥和,这份自由自在,无忧无忧。
一只苍蝇飞来,落在桌面上。庞然大物的到来,并没有让蚂蚁惊慌。蚂蚁只是停下脚步,对着苍蝇点点头,打招乎似的来了一个礼仪动作。苍蝇也用它的前爪回敬对方。原来,自然界中,就是不同类别的动物间也充满了和谐,共享一份安祥,难怪生命是如此的美妙……
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惊呀。苍蝇托着另一只蚂蚁,这只蚂蚁从苍蝇背部下来,与桌面上的蚂蚁欢快的纠缠在一起,彼此显出亲呢的举止,它们是久违的恋人吧!苍蝇见状马上离开,把世间的美好留在桌面。两只蚂蚁欢聚在一起,不知是相互倾诉离别的思念,还是演着美好的爱情……
眼前发生的一切,让我陷于无限的感概之中——我不知为什么开上了出租车。从入行的那天起,我的精神就没有轻松过。每天醒来要面对一天的租子200元,油钱170元,意味着我只要睁开眼就欠公司和加油站的钱。
早上醒来时,我不止一次地俯看身边安睡的妻子,也不止一次在内心默默地对她说:你这傻瓜,你为什么要嫁给一个醒来就欠债的男人呢?于是,一股内疚与酸痛扎在我的内心深处。我明白了,我睁开眼是欠两份债。每当此时,我会在妻子额头上留下亲吻,然后,含泪出门去消灭我的日债……哎!出租车人,累呀。与其醒来欠债,不如不醒,永远长睡下去……
众所周知,蚂蚁在动物中是弱势群体。出租车在人间也是弱势群体。看着同属弱势的蚂蚁,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一件事。有一次,我送客去武汉宏基长途客运站。进站门时,被经警拦住,称出租车不能进站。我表示进站调头出来,答案是:不行,要交钱。面对狭窄站口,我只能开倒车。交警过来了,说:这里是交通要道,怎么能倒车呢。无奈,我只得让客人就地下车。交警又说:不行!这是违停,要罚款。这就是出租车的境况——前面是刀,后面是剑,原地不动是死。看来,出租车比蚂蚁更弱势。
“捏死你,如同捏死一只蚂蚁”,可见蚂蚁之弱小。我现在伸手就可以捏死眼前的蚂蚁,但我没有那样做,因为,它也是一条生命。我不能用人的强势,毁了一个自由自在的弱势生命! |